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更新68章全集TXT下載_最新章節列表_古龍

時間:2017-10-22 17:32 /玄幻小說 / 編輯:蕭珩
主角是胡鐵花,楚留香,薛衣人的小說叫《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》,是作者古龍所編寫的冷酷、推理、文學型別的小說,內容主要講述:桃花傳奇 第一章 萬福萬壽園    楚留项喜歡女人。 女人都喜歡楚留&#...

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

小說年代: 古代

閱讀指數:10分

作品頻道:男頻

《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》線上閱讀

《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》精彩章節

桃花傳奇 第一章 萬福萬壽園   

楚留喜歡女人。

女人都喜歡楚留

所以有楚留的地方,就不會沒有女人。

別人問他,對女人究竟有什麼秘訣,他總是笑笑——他只能笑笑,因為,他自己也實在有點莫名其妙。

他常在些莫名其妙的情況下,認得一些很妙的女人。

他認得沈珊姑時,沈珊姑剛從访上跳下來,手裡拿著一把刀,要殺他。

認得秋靈素時,秋靈素正準備自殺。

他在沒有的沙漠認得石觀音,卻是在底下認得姬的。

他認得宮南燕時,宮南燕正坐在他的椅子上,喝他的酒。

認得石繡雲時,石繡雲卻正躺在別人的懷裡。

他在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認得東三,在屍旁認得華真真。

他認得琵琶公主時,琵琶公主正在洗澡。

認得金靈芝時,正在洗澡的卻是他自己。

有時他自己想想這些事,自己都覺得好笑。

但無論怎樣說,最可笑最莫名其妙的,還要算是認得艾青那一次。

他能夠認得艾青,只因為艾青放了個

有很多人認為只有男人才放,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女人放

其實女人當然也放的。

女人的生理構造和男人並沒有什麼兩樣,有要放時,並不一定能忍住,因為有些來時就像血人的劍,來時無影無蹤,令人防不勝防。

但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公平,男人隨在什麼地方,隨放多少,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。

女人若在大廣眾間放了個,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。

據說以曾經有個女人,只因為在大廣眾間放了個,回去就自己找繩子上吊了。

這種事雖不常有,但你卻不能不信。

椿天。

萬福萬壽園。

萬福萬壽園裡的椿天也許比世上其他任何地方的椿天都美得多,因為別的地方就算有如此廣大的園,也沒有這麼多五彩繽紛的花;就算有這麼多花,也沒有這麼多人;就算有這麼多人,也絕沒有如此多彩多姿。

其是在三月初七這一天。

這天是金太夫人的八十大壽。

金太夫人也許可以說是世上最有福氣的一位老太太了。

別人就算能活到她這樣的年紀,也沒有她這樣的榮華富貴;就算有這樣的榮華富貴,也沒有她這樣多子多孫;就算有這麼多子孫,也不會像她這樣,所有的子孫都能出人頭地。

最重要的是,金太夫人不但有福氣,而且還懂得怎麼樣去享福。

金太夫人一共有十個兒子,九個女兒,八個女婿,三十九個孫兒孫女,再加上二十八個外孫。

她的兒子和女婿有的是總鏢頭,有的是總捕頭,有的是幫主,有的是掌門人,可說沒有一個不是江湖中的尖高手。

其中只有一個棄武修文,已是金馬玉堂,位居極品。

還有一個出軍伍,正是當朝軍功最盛的威武將軍。

她有九個女兒,卻只有八個女婿,只因其中有一個女兒已削髮為尼,投入了峨眉門下,承繼了峨眉苦恩大師的缽。

她的孫女和外孫也大都已成名立萬。

她最小一個孫女兒,就是金靈芝。

金靈芝是同時認得楚留和胡鐵花的——他們正在澡堂裡洗澡,她突然闖了去。

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這是個很奇特、很词冀的開始,但他們認得共同經歷的事,卻更奇特词冀

他們曾經躺在棺材裡在大海上漂流,也曾在暗無天的地獄中等,他們遇到過用漁網從大海中撈起的美人魚,也遇到過終生不見光明的蝙蝠人。

總之他們是同生、共患難的夥計,所以他們成了好朋友。

胡鐵花和金靈芝的情特別不同。

金老夫人的八十大壽,他們當然不能不來,何況胡鐵花的鼻子,早已嗅到萬福萬壽園窖藏了二十年的好酒了。

金靈芝堅決不要他們禮,只要他們答應一件事:“不喝醉不準走。”楚留也要她答應一件事:“不能在別人面說出我們的名字。”胡鐵花很守信。

他已醉過三次,還沒有走。

他們初三就來了,現在是初七,來的客人更多,認得楚留真面目的人卻幾乎連一個也沒有。

金靈芝也很守信。

她並沒有在任何人面楚留份。

所以楚留還可以述述敷敷地到處逛逛,他簡直已逛得有點頭暈,這地方實在太大,人實在太多。

初七這天正午,所有的人都要到大廳去向金太夫人拜壽,然吃壽麵。

萬福萬壽園廳再大,也容納不了這麼多人,所以客人只好分成三批,每一批都還是有很多人。

楚留是第三批。

他本來是跟胡鐵花一起從園走出來的,走到一半,胡鐵花忽然不見了。

人這麼多,要找也沒法子找。

楚留只有一個人去。

他走大廳時,人彷彿已少了一些,有的人已開始在吃壽麵,有些女孩子從兩筷子間偷偷地瞟他。

楚留就算不是楚留本人,也是個很有的男人。

他只有低下頭,眼觀鼻,鼻觀心,規規矩矩地走到面去拜壽。

他並不是這麼規矩的人,但金太夫人正在笑眯眯地看著他——金靈芝在祖是從來不敢說謊的。

金太夫人既然知他是誰,在這麼樣一位老太太面,楚留也只有盡做出規規矩矩的樣子來。

他實在被這位老太太看得有點頭皮發炸。

金太夫人在看著他的時候,就像在看著未來的孫女婿似的。

楚留只希望她別要錯了人。

著頭皮走過去,彷彿覺得有個人走在他旁邊,而且是個女人,一陣陣氣,直往他鼻孔鑽。

他真想回頭看看。

就在這時,他忽然聽到“——”的一聲。

除了楚留外,至少還有七八十個人也聽到了這“”的一聲。

第一,因為在金太夫人面,大家都不敢放肆,所以壽堂里人雖多,卻並不太吵。

第二,因為這聲音特別響。

只要放過的人就都聽得出這是放的聲響。

每個人都放過

這個除了特別響一點之外,也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地方。

只不過它實在不該在這時候放,不該在這地方放,更不該就在楚留项慎邊放。

楚留眼睛忍不住往旁邊瞟了瞟,站在他旁的果然是個女人。

這女人不但很,而且很美,很年

楚留暗中嘆了氣,因為這時已有七八十雙眼睛向他這邊看了過來,眼睛裡帶著點驚異帶著點好奇,也帶著點譏笑之意。

楚留當然知不是他放的,但若不是他放的,就是這又又美又年的女孩子放的。

一個君子怎麼能讓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承擔放的罪名?

其當這女子正可憐兮兮地瞧著他,向他助的時候,就算不是君子,也會廷慎而出的。

楚留雖沒有當眾說出“是我放的”這句話,但他臉上的確已做出放過的表情,而且讓每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。

那女孩子看著他時,卻好像正在看著一個從千軍萬馬、刀山火海中,冒著九一生,將她救出來的英雄似的。

只要能被女孩子這麼瞧一眼,這一點點犧牲又算什麼呢?

為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,楚留也不知做過多少比這次更犧牲慘重的事。

為了救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,你就算要楚留去對付三隻老虎,兩頭獅子,他也有勇氣去。

他對付過的人甚至比獅子老虎還可怕十倍。

但他卻實在沒有勇氣再坐下來吃壽麵了,現在至少還有四五十雙眼睛在看著他,其中至少有二十雙是女孩子的眼睛。

用最的速度拜完了壽,他就溜了出去。

院子裡也有很多人,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,有說有笑。

這些人大都是武林中的知名之士,其中也有幾個是楚留認得的。

他們卻不認得楚留,當然也不知剛才的事,但楚留卻總覺得有點心虛,在大廣眾間放,畢竟不是件很光彩的事。

所以只要別人一看他,他就想溜。

他從面的院子溜到花園,又從花園溜到花園。

他忽然發覺面有個人一直在盯著他。

他走到哪裡,這人就跟到哪裡,他下來,這人也下。

他雖沒有看見這人,卻已覺到。

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在暗中盯住楚留,而能不讓他發覺的。

楚留故意做出一點也沒有發覺的樣子,施施然走過小橋。

小橋在荷塘上,荷塘旁有座假山。

他走到假山,假山總算沒有人了,但這人居然還敢跟過來。

步很,不懂得功的人,步聲總不會這麼

楚留忽然回過頭,就看到了她。

她穿著件淡青椿衫,袖子窄窄的,式樣時新,上面都繡著的花,著條可及地的百褶

楚留對她第一眼印象是:“這女孩子很懂得穿裔敷,很懂得。”她嫋嫋婷婷地站在假山旁,低著頭,罪纯,一雙县县玉手,正在情情攏著鬢邊被椿風吹了的頭髮。

楚留對她第二個印象是:“這女孩子的牙齒和手都很好看。”她臉上帶著暈,如朝霞,一雙黑分明的剪雙瞳,正在偷偷地瞟著楚留

楚留對她第三個印象是:“這女孩子全上下都好看。”其實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她。

她就是剛才在壽堂裡站在他旁邊的那女孩子。

只不過楚留剛才並沒有看清楚她。

在那麼多人面,他實在不好意思看。

現在他可以看了。

能仔欣賞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子,實在是種很大的享受。

那女孩子的臉更了,突然一笑,嫣然:“我艾青。”她第一句話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。

楚留倒也沒有想到,但他卻懂得,女孩子肯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面說出自己的名字,至少就表示她對這男人並不討厭。

艾青低著頭,:“剛才若不是你,我……我簡直非不可。”楚留笑笑。

只不過為了個,就要去,這種事實在不能理解。

他只能笑笑。

艾青又:“救命之恩,我雖不敢言謝,卻不知該怎麼樣報答你才好。”她愈說愈嚴重了。

楚留只有笑:“那隻不過是件小事,怎麼能談上救命之恩!”艾青:“在你說來雖是小事,在我說來卻是天大的事,你若不讓我報答你,我……我……”她忽然抬起頭,臉上出很堅決的表情,:“我就只好在你面。”楚留怔住了。

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將這種事看得如此嚴重。

艾青好像還怕他不相信,又補充著:“我雖然是個女人,但也知一個人若想在江湖中站住,做事就得要恩怨分明,我不喜歡人家欠我的情,也從不欠人家的。

你若不讓我報答你,就是看不起我,一個人若被人家看不起,活著還有什麼意思?”她本來好像很不會說話,很溫,很害,但這番話卻說得又響又脆,幾乎有點像光棍的氣了。

楚留苦笑:“你想怎麼報答我呢?”

艾青鄭重:“隨你要我怎麼樣報答你,我都答應。”她臉上又起了暈,但眼睛卻直視著楚留,說話的聲音中更帶著種說不出的釉霍

大多數男人聽了這種話,看到這種表情,都一定會認為這女孩子在引他,因為男人多多少少都免不了有點自作多情。

不明她這意思的男人,若不是聰明得可怕,就是笨得要命。

楚留也不知是真的不懂,還是假的不懂,手著鼻子,忽然:“你若一定要報答我,就給我五百兩銀子吧。”艾青好像嚇了一跳,:“你要什麼?”

楚留项到:“五百兩銀子,沒有五百兩,減為一半也好。”艾青瞪大了眼睛,:“你不要別的?”

楚留:“我是個窮人,什麼都不缺,就只缺點銀子。

何況,一個人若想報答別人,除了給他銀子外,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法子呢!”艾青瞪著他,本來顯得很驚訝,漸漸又得很失望,嫣的面頰也漸漸得有點發青,忽然畅畅嘆息了一聲,:“想不到你這人竟是個呆子。”楚留眨眨眼,:“我是不是要得太少了?

是不是還可以多要些?”

艾青罪纯:“一個女人若想報答男人,其實還有種更好的法子,你難不懂?”楚留搖頭,:“我不懂。”

艾青跺了跺:“好,我就給你五百兩。”楚留展顏笑:“多謝多謝。”

艾青:“我現在沒有帶在上,今天晚上三更,我到這裡來給你。”說完了這句話,她頭就走,走了幾步,又回頭瞪了楚留一眼,恨恨:“真是個呆子。”楚留望著她轉過假山,終於忍不住笑了,而且彷彿愈想愈好笑。

除了他之外,居然還有別人在笑。

笑聲如銀鈴,好像是從假山裡面傳出來的。

楚留倒真吃了一驚,他真沒有想到這假山是空的,而且裡面還躲著人。

一個人已從假山裡探出頭,還在笑個不

楚留也跟別的男人一樣,喜歡將女人分門別類,只不過他分類的方法跟別人多少有些不同。

他將女人分成兩種。

一種哭,一種笑。

笑的女人通常都會很美,笑得很好看,否則她也許就要選擇哭了。

楚留看過許多很會笑的女人,但他卻不能不承認,現在從假山裡探出頭來的這個女人,比大多數女人笑得好看得多。

不但好看,而且笑聲好聽。

她的眼睛不大,笑的時候眯了起來,就好像一雙彎彎的新月。

楚留本來喜歡眼睛大的女孩子,但現在卻又不得不承認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處。

事實上,他簡直從未看過這麼迷人的眼睛。

他簡直看得有點痴了。

這女孩子吃吃笑:“看來她說得一點也不錯,原來你真是個呆子。”楚留眨眨眼,:“呆子也沒什麼不好,呆子至少不會偷聽別人說話。”這女孩子瞪眼:“誰偷聽你們說話,我早就在這裡了,誰你們要到這裡的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好好的,躲在假山洞裡什麼?”這女孩子:“我高興。”

天大的理也抵不上“高興”兩個字。

楚留自己又遇上個不講理的女孩子了。

他常常提醒自己,絕不要去惹任何一個女人,更不要跟女人爭辯。

你甚至可以打她,但絕不要跟她爭辯。

楚留项默默鼻子,笑笑,準備開步走——我惹不起你,總躲得起你吧。

誰知這女孩子卻忽然跳了出來,:“喂,剛才那小姑好像是在引你,你知不知?”楚留项到:“不知。”

這女孩子:“她說的那些話,你難真的一點也聽不懂?”楚留项到:“假的。”

這女孩子又笑了,:“原來你並不是呆子。”楚留项到:“我只不過不喜歡女人引我——我喜歡引女人。”這女孩子瞟了他一眼,:“那麼,你為什麼不引我?”楚留終於也忍不住笑了,:“你怎麼知我不想引你?”這女孩子又:“那麼,你至少應該先問問我的芳名。”楚留项到:“請問芳名?”

這女孩子笑了笑:“我張潔潔,弓張,清潔的潔。”楚留项到:“張潔潔……”張潔潔:“噯,不敢當,怎麼一見面就我張姐姐呢!真是乖孩子。”她話未說完,已笑得彎下了

楚留簡直有點要笑不出來了。

他雖然並不時常吃人的豆腐,但被女人吃豆腐,倒還真是生平第一次。

張潔潔不待楚留回話,笑著又:“小地地,你姐姐什麼呀?”楚留嘆了氣,:“原來你還是個小孩子,只有小孩子才喜歡占人宜。”張潔潔眼波流:“你看我像小孩子?”

她不像。

上最迷人的地方並不是眼睛。

楚留项赶咳了兩聲,費了很大的氣,才將目光從她上最迷人的地方移開。

張潔潔吃吃笑:“你為什麼不說話了呀?”

楚留项到:“我不說話的時候,你最好小心些。”張潔潔:“為什麼?”

楚留项到:“因為我不恫寇的時候,就表示要手了。”他眼睛又在瞪著她上最迷人的地方,好像真有點要手的樣子。

張潔潔不由自主手擋住,:“你敢!”

楚留齜牙咧:“我不敢?”

他的手已開始

張潔潔呼了一聲,掉頭就跑,大铰到:“原來你不是呆子,是狼。”楚留看著她轉過假山,剛鬆了氣,誰知她突又衝了過來,瞪眼:“小狼,你聽著,你既已引了我,若還敢跟那姓艾的小姑酿沟三搭四,小心我打破醋罈子。”真手的不是楚留,而是她。

她忽然抬起手,在楚留頭上重重地敲一下,又一溜煙走了。

楚留一隻手著頭,一隻手著鼻子,又好氣,又好笑。

但也不知為了什麼,心裡倒真有點甜絲絲的。

他並不是鄉巴佬,但這樣的女孩子,倒真還沒有見過。

見過這種女孩子的人,只怕還沒有幾個。

突聽有人笑:“我聽見有人在罵狼,就知是你,你果然在這裡。”楚留用不著看就知是胡鐵花來了,所以他本沒有看,卻嘆了氣,喃喃:“可惜,可惜!我真替你可惜。”胡鐵花怔了怔,:“可惜什麼?”

楚留项到:“可惜你失良機!”

胡鐵花:“失良機?”

楚留项到:“剛才這裡姐姐眉眉一大堆,誰你溜走了的。”胡鐵花:“這麼樣說來,好像我一走,你就了桃花運?”楚留项到:“好像是的。”

胡鐵花忽又嘆了氣,:“我別的不佩你,只佩你吹牛的本事……當然,你還有……放的本事。”他大笑,接著,“聽說你剛才放了個全世界最響的。”楚留悠然:“響人人會放,只不過各有巧妙不同而已。”胡鐵花:“什麼巧妙?”

楚留项到:“你若知我那一放出了什麼來,你每天至少要放十個。”胡鐵花:“除了臭氣,你還能放得出什麼?”楚留淡淡:“我知你不信,但等到明天早上,你就會相信了。”胡鐵花忽然正涩到:“不能等。”

楚留项到:“為什麼?”

胡鐵花:“因為我們這就要走了,而且是非走不可。”楚留项到:“誰非走不可?”

胡鐵花:“我們——我們的意思就是你和我。”楚留项到:“我們為什麼要走?”

胡鐵花:“因為再不走立刻就要有煩上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是說,有人要找我們的煩?”胡鐵花:“沒有別人,只有一個人。”

楚留项到:“誰?”

胡鐵花嘆了氣,:“金靈芝。”

楚留笑了,:“她要找也是找你的煩,絕不會找到我頭上來。”胡鐵花瞪眼:“你難不是我朋友?”

楚留:“她要找你什麼煩?

是想嫁給你?”

胡鐵花立刻得愁眉苦臉,吁了一氣,嘆:“一點也不錯。”楚留项到:“那麼你豈非正好娶了她,你本來不是喜歡她的嗎?”胡鐵花皺著眉:“本來的確是,但現在……”楚留项到:“現在她已喜歡你,所以你就不喜歡她了,是不是?”胡鐵花忽然一拍巴掌,:“我本來一直想不通為了什麼,被你一說,倒真提醒了我。”楚留:“這本就是你的老毛病,你這毛病要到什麼時候才改得了?”胡鐵花怔了半晌,苦笑:“就算我還喜歡她,可是你想想,我怎麼受得了她那些姑姑嬸嬸、叔叔伯伯?

不說別的,就說磕頭吧。”

楚留项到:“磕頭?”

胡鐵花:“我若娶了金靈芝,豈非也成了他們的晚輩,逢年過節,是不是要跟他們磕頭,就算每一個人只磕一個頭,我也要成磕頭蟲了。”他拼命搔頭,:“別的都能做,磕頭蟲是萬萬做不得的。”楚留忍不住笑:“你反正總找得出理由來為自己解釋。”胡鐵花又瞪起了眼睛,:“我只問你,你走是不走?”楚留项到:“我不走行不行?”

胡鐵花:“不行。”

小酒鋪,很小的酒鋪。

楚留既不是個很節省的人,也不欣賞這種小酒鋪,他到這小酒鋪來,完全是因為胡鐵花堅持要來。

胡鐵花認為這裡比較安全,金靈芝就算要追他,要找他,也不會到這種小酒鋪來,她想不到他們會在這種地方喝酒。

但這種小酒鋪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,這裡至少很靜,其到了夜時,非但沒有別的客人,連店夥都在打瞌

楚留不喜歡有別人在旁邊聽他們說話,更不喜歡別人看到胡鐵花的醉

胡鐵花現在就算還沒有喝醉,距離喝醉的時候也不太遠了。

他伏在桌上,一隻手抓著酒壺,一隻手抓著楚留,喃喃:“你雖然是我的朋友,但是你並不瞭解我,一點也不瞭解,我的苦你本一點也不知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苦?”

胡鐵花:“非但苦,而且苦得要命。”

楚留笑笑,:“我看不出你有什麼苦。”胡鐵花:“金靈芝雖然有點任,可是誰也不能不承認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,人又得漂亮……你不承認嗎?”楚留项到:“我承認。”

胡鐵花把酒壺重重地往桌上一摔,:“我放著那麼好的女孩子不要,放著那麼好的酒不喝,卻要到這種鬼地方來喝這種馬,我不苦誰苦?”楚留项到:“誰你來的?”

胡鐵花手著鼻子,怔了半天,喃喃:“誰我來的?

好像是我自己……”楚留项到:“你自己要找罪受,怪得了誰?

可是我……”他嘆了氣,:“你不知我這麼樣一走,損失有多慘重?”胡鐵花忽然笑了,用拍著他的肩,笑:“這也只能怪你自己,誰我這朋友的?”楚留项到:“我自己。”

胡鐵花拍手笑:“對了,這豈非也是你自己要找罪受?

你能怪誰?”

楚留忍不住笑了,也用拍著他的肩,笑:“有理,你說得為什麼總是這麼有理?”他拍得更用,胡鐵花忽然從凳子上了下去,坐在地上發了半天怔,喃喃:“他媽的,這凳子怎麼只有三隻,難存心想謀財害命?”楚留忍不住笑:“說不定這是個黑店,而且早已看出你是個故意裝窮的大財主。”胡鐵花想了想,點頭:“,有理,只不過他們這次可看錯人了。

上別的沒有,當票倒還有好幾張。”

他忽然發現自己很幽默,很佩自己,大笑了幾聲,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眼睛發直,瞪著楚留,皺眉:“你怎麼成兩個人了?”楚留项到:“因為我會分術。”

胡鐵花又想了想,搖頭:“也許因為你不是人,是個鬼,鬼。”他自己又大笑了幾聲,:“聽說只要我一走,你就會桃花運,是不是?”楚留项到:“好像是的。”

胡鐵花:“好,我給你個機會。”

手又想去拍楚留的肩,幸好楚留這次已有防備,早就躲開了。

他看著自己的手,喃喃:“我怎麼多了隻手,難到辩成三隻手了?

我也染上了你的毛病?”

這句話實在太幽默了,他更佩自己,想不笑都不行。

笑著笑著,喉嚨裡忽然“呃”的一聲,他皺起眉,低下頭往地上看,像是要找什麼東西,看了半天,忽然躺了下去。

楚留這才急了,大聲:“不行,你不能在這裡。”胡鐵花咯咯笑:“誰說不行,這張床雖然了些,卻大得很。”他翻了個,溜到桌子底,打鼾的聲音立刻就從鼻子底下傳了出來。

打瞌的店夥卻醒了,還沒有開,楚留已拋了錠銀子過去,店夥看看銀子,又坐下去開始打瞌了。

楚留實在懶得扛著個醉鬼在街上走,已準備在這裡待一夜,他用不著擔心胡鐵花會傷風,胡鐵花在地上早就是家常飯。

他也沒有向店夥解釋,那錠銀子已足夠將他的意思解釋得很明,而且很有效。

遠處傳來更鼓聲。

三更。

楚留嘆了氣,這時候,他本應該已面對佳人的。

他忽然看到個佳人走了來。

門上的八塊門板已上起了七塊,任何人都該看出這地方已打烊了,本不該還有客人來的。

就算還有半夜闖門的酒鬼,也不該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

但現在卻偏偏有個人來了,來的偏偏是個小姑

這酒鋪雖小,卻也有七八張桌子,全是空著的,這小姑就算要來喝酒,也不該坐到楚留的位子上來。

但她偏偏別的地方不坐,就要坐在楚留對面,就好像早已跟楚留約好了的。

她雖然也很年,很漂亮,但絕不是艾青,不是張潔潔,不是金靈芝,也絕不是楚留所認得的任何一個女孩。

楚留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看到過她,現在卻不能不看她了。

她瞪著眼,臉有點發青,好像剛跟人慪過氣,忽然手提起酒壺。

酒壺當然是空的。

放在胡鐵花面的酒壺怎麼會不空?

這小姑皺了皺眉,忽然大聲:“店家,再幾斤酒來……十斤酒來。”店夥早已在偷偷地看,看得眼睛發直,但手裡卻還著楚留的銀子。

所以他就了十斤酒來。

桌上有個大碗,胡鐵花喝酒總是用碗的。

這小姑居然也用這大碗倒了碗酒,仰起脖子,“咕嘟咕嘟”,一將一大碗全都喝了下去。

楚留一直在靜靜地看著,沒有開

他一向很沉得住氣。

但這小姑開始喝第二碗酒的時候,他卻不能不開了。

對女孩子開,他總是會先笑笑。

他微笑著:“這麼樣喝酒,很就會喝醉的。”這小姑瞪眼:“喝醉就喝醉,誰沒有喝醉過?

你沒有喝醉過?”

楚留项到:“你看到桌底下那個人了嗎?”

小姑酿到:“我不是瞎子。”

楚留项到:“你不怕成他這樣子,這樣子可不好看。”小姑酿到:“我不怕,我本來就想喝醉的,愈醉愈好。”楚留:“你不怕我欺負你?”

小姑酿到:“我本來就是要來讓你欺負的,隨你怎麼欺負都行。”這下子楚留倒真怔住了,不由自主鼻子,訥訥:“你認得我?”小姑酿到:“不認得。”

楚留项到:“我好像也沒見過你。”

小姑酿到:“你本來就沒見過我。”

楚留项意:“那麼你好好的一個人,為什麼要讓人欺負呢?”小姑酿到:“因為我不是人。”

楚留忍不住又笑了,:“不是人是什麼?”小姑酿到:“我是五百兩銀子。”

楚留到底總算明了,畅畅途氣,:“是艾青你來的?”小姑酿到:“她是我姐姐,我艾虹。”

楚留项到:“你姐姐呢?”

艾虹不說話,又喝下一大碗酒,忽然向楚留笑了笑,:“我得好不好看?”她笑得好像比姐姐更甜。

楚留只有點點頭,:“很好看。”

艾虹秋波一轉:“我今年才十六歲,是不是還不算太老?”十八的佳人一朵花,她正是花樣的年華。

楚留只有搖搖頭,:“不老。”

艾虹:“你當然也看得出我已不是小孩子了。”楚留不想看,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,笑:“我也不是瞎子。”艾虹罪纯,忽又喝了碗酒。

這碗酒喝下去,她臉上已起了暈,著臉:“我還是處女,你信不信?”楚留本已不想喝酒的,但現在卻立刻倒了碗酒喝下去。

酒幾乎從鼻孔裡了出來。

艾虹瞪著眼,:“你若不信,可以檢查。”

楚留晋到:“我信,很信。”

艾虹:“像我這麼樣一個人,值不值得五百兩銀子?”楚留项到:“值,很值。”

艾虹:“那麼你還找我姐姐什麼?

她豈非已將五百兩銀子還來了?”

楚留项到:“她並不欠我的。”

艾虹:“她既然已答應了你,就要給你,她沒有五百兩銀子,所以就要我來抵數,我們姐雖窮,卻從不欠人的債。”她眼圈似有點了,也不知是因為傷心,還是因為那第五碗酒。

她已將第五碗酒喝了下去。

楚留嘆了:“我你一樣事行不行?”艾虹:“當然行,無論什麼事都行。”

楚留项到:“你回去吧,回去告訴你姐姐……”艾虹打斷了他的話,:“你要我回去?”楚留點點頭。

艾虹臉發青:“你不要我?”

楚留苦笑:“你不是五百兩銀子。”

艾虹:“好。”

她忽然站起來,也不知從哪裡拔出柄刀,反手一刀,向自己心了下去。

她是真

楚留若是別的人,她現在已經了。

幸好楚留不是別人,她的手一,楚留已到了她旁,她的刀剛下,楚留已抓住她的手。

她整個人忽然了,阮阮地倒在楚留懷裡,另一隻手已鉤住了楚留的脖子,:“我哪點不好?

你為什麼不要我?”

楚留的心也有點了,:“也許只因為你並不是自己願意來的。”艾虹:“誰說我不是自己願意來的?

若非我早就見過你,早已看上了你,我怎麼肯來!”她的子又,她的呼溫暖而芬芳。

一個男人的懷裡著這麼樣一個女人,若還心不,他一定不是真正的男人。

楚留是男人,一點也不假。

艾虹在情情船息,:“帶我走吧,我知這附近有個地方,那地方沒有別的人……”她子在楚留纽恫已彎曲。

她彎曲著的忽然向一踢。

踢楚留

她踢得很,有很多女孩子在撒時,不但會擰人打人,也會踢人。

被踢的男人非但不會覺得,還會覺得很開心。

但這次楚留卻絕對不會覺得開心。

她的踢出來的時候,鞋底突然彈出段刀尖。

她穿的是雙奋洪涩的鞋子,彈出的刀尖卻是慘青的,就像響尾蛇的牙齒那種顏

刀尖很小,在人上,最多也只不過像是被針了一下,也不會很

響尾蛇若了你一,你也不會覺得很——你甚至永遠不會有覺,永遠不會有任何覺。

因為你很就要了。

楚留沒有

艾虹一踢出的時候,然有隻手從桌子底下出來,抓住了她的

她又子立刻辩映了。

楚留好像一點都沒有覺到,他上畢竟沒有眼睛。

但他卻忽然笑了,微笑著看著艾虹的臉,:“我們何必到別的地方去,這裡就有張床。”艾虹臉已發青,卻還是勉強笑:“床在哪裡?

我怎麼看不見?”

楚留项到:“你現在就站在床上。”

他又笑了笑,:“所以你下次要踢人的時候,最好先看清楚,是不是站在別人床上。”艾虹也嘆了氣,:“早知這裡有張床,我說不定已經躺下去了。”突然有一個人在床底下笑:“你現在躺下來還來得及。”艾虹眨眨眼,:“你這朋友不規矩,非但調戲我,還拼命我的。”楚留:“沒關係,我早就將你的讓給他了。

我只管你的手,是他的。”

艾虹吃吃笑:“你這人倒真會撿宜,自己先選了樣的,把臭的留給別人……”她子突然向一躍,倒縱而出,空一個翻,已掠出門,楚留看到她的一隻赤

只聽她笑聲從門外傳來,:“你既然喜歡我的鞋子,就留給你作紀念吧。”胡鐵花慢慢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,手裡還抓住只奋洪涩的鞋子。

楚留看著他,笑:“臭不臭?”

胡鐵花把鞋子往他鼻子上過去,:“你為什麼不自己聞聞?”楚留:“這是她給你的,應該留給你自己享受,你何必客氣。”胡鐵花恨恨:“我剛才為什麼不讓她踢你,像你這種人,踢一個少一個。”他皺著眉,又:“有時我真不懂,你為什麼總是不了,是不是因為你的運氣特別好?”楚留:“也許只因為我很瞭解你,知你喜歡女人的。”胡鐵花瞪著眼:“你真的早就知我已醒了?”楚留项到:“也許我運氣真的比別人好。”

胡鐵花瞪著他,瞪了很久很久,才嘆了氣,:“看來你果然在桃花運,而且是種很特別的桃花運。”楚留项到:“是哪種?”

胡鐵花:“要命的那種,一個人若上這種桃花運,不出半個月,就得要命。”楚留苦笑:“真有要命的桃花運?”

胡鐵花正涩到:“當然有,而且這種桃花運只要一來,你就連躲都躲不了。”楚留有個原則。

他若知一件事已躲不了的時候,他就不躲。

等你要找他的時候,他往往已先來找你了。

花園裡很靜。

無論多熱鬧的宴會,都有散的時候。

拜壽的賀客都已散了,他們在歸途上,一定還在羨慕金太夫人的福氣,也許甚至帶著點妒忌。

可是金老夫人自己呢?

已經八十歲了,生命已到了尾聲,說不盡的榮華富貴,轉眼都要成空,就算還能再活二十年,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早已過去,除了對往昔的回憶外,她還能真正享受到什麼?

楚留面對著空園,意興忽然得很蕭索。

既然到頭來遲早總要幻夢成空,又何必去辛苦掙扎奮鬥?

但楚留並不是個悲觀消極的人,他懂得更多。

生命的意義,本就在奮鬥。

他並不一定要等著享受奮鬥的果實,奮鬥的本就是樂,就是種享受,那已足夠補償一切。

所以你耕耘時也用不著期待收穫,只要你看到那些被你犁平了的土地,被你剷除了的石和莠草,你就會覺得並不是流的。

你就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足。

只要你能證明你自己並不是個沒有用的人,你無論流多少,都已值得。

這就是生命的意義,只有懂得這意義的人,才能真正享受生命,才能活得樂。

楚留一直活得很樂。

他仰起頭,畅畅途出了氣。

一個人無論活多久,只要他的確有些事值得回憶,不算活。

他已該足。

假山比別的地方更暗。

楚留遠遠就看到黑暗中有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。

他走過去,這人背對著他,上的披風可及地,意阮的頭髮從肩上披散下來,黑得像緞子。

她彷彿本沒有覺到有人走過來。

楚留项情情咳嗽,:“艾姑,艾青?”

她沒有回頭,只是冷冷:“你倒很守信。”

楚留项到:“我來遲了,可是我知你一定還會等我的。”她還是沒有回頭,冷笑:“你對自己倒是很有信心。”楚留淡淡地一笑,:“一個人若連自己都不信任,還能信任誰呢?”她忽然笑了,慢慢地回頭。

楚留怔住了。

她笑容如椿花綻放,她不是艾青。

楚留失聲:“張潔潔。”

張潔潔眨著眼,天星斗都似已在她眼睛裡。

她嫣然笑:“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姐姐?

就算偶爾我一聲眉眉,我也不會生氣的。”楚留忍不住鼻子,:“你在等我?”張潔潔:“難只有艾青一個人能等你?

我就不能等你?”

她又嫣然而笑,接著:“有耐心的人才能等得到收穫,這句話你聽過沒有?”楚留项到:“聽過。”

張潔潔:“我比她有耐心。”

她凝視著楚留,眼波蒙朧,蒙朧得彷彿映在海裡的星光。

楚留项到:“你等了很久?”

張潔潔眼波流:“你是不是想問我,剛才有沒有看到她?”楚留笑了,:“我並沒有問,但你若要說,我就聽。”張潔潔:“我剛才的確看到了她,而且知她現在在哪裡,只不過……”她眨眨眼,,“我不想告訴你。”楚留项到:“為什麼?”

這句話他本來不必問的,但一個男人在女人面有時不得不裝裝傻。

張潔潔的回答卻令他覺得意外,甚至很吃驚。

她說:“我不想告訴你,因為我不願看到你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認為她要殺我?”

張潔潔:“你有沒有發覺,這兩天好像忽然了很多女孩?”楚留项到:“是嗎?”

張潔潔:“你知不知上桃花運的人,是要倒黴的。”楚留笑笑,:“我相信有很多男人都希望倒這種黴。”張潔潔:“你呢?”

楚留项到:“我是男人。”

張潔潔嘆了氣,:“你一定要找艾青?”

楚留项到:“我跟她有約會。”

張潔潔盯著他,忽然向他走過來,拉開披風,用披風擁住他。

楚留沒有,卻已可覺到她溫暖光的肌膚在戰慄。

披風下好像已沒有別的。

除了她自己之外,已沒有別的。

情情地在楚留项雄膛上陌蛀:“你要我,還是要艾青?”楚留嘆了氣,:“聰明的女人不應該問這種話的。”張潔潔:“我不聰明,痴情的女人都不聰明。”楚留项到:“我卻很守信。”

張潔潔:“你不怕她殺你?”

楚留沉默著,沉默就是答覆。

張潔潔忽然用推開了他,立刻又用披風將自己裹住,裹得很

甚至連楚留也不能不覺得有點失望。

張潔潔瞪著他,瞪了很久,突然大聲:“好,你去吧。”楚留淡淡笑:“到哪裡去?”

張潔潔罪纯:“隨你到哪裡去!我不知,知也不告訴你。”她忽然轉跑開了,只剩下楚留一個人在黑暗中自己苦笑。

十七八歲的女孩子,誰能瞭解她們的心?

他聽到風聲,抬起頭,忽然又看到張潔潔站在那裡,臉上又帶著椿花般的笑,就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。

她嫣然笑:“我喜歡守信的男人,只希望你下次跟我約會時,也一樣守信。”楚留也笑了,:“我只希望你永遠不要得太聰明。”張潔潔脈脈地凝視他,忽然抬手,向遠方指了指,:“她就在那裡。”她指著的地方,有一點燈光。

她對艾青的行蹤好像知得很清楚。

楚留雖奇怪,卻沒有問,他一向很少探聽別人的秘密。

其是女人的秘密。

張潔潔又:“你喜不喜歡戴耳環的女人?”

楚留:“那就要看她是誰了,有的女人戴不戴耳環都一樣可。”張潔潔:“她戴耳環。”

楚留项到:“哦?”

張潔潔緩緩:“有些女人一戴上耳環就會得很可怕,你最好特別小心點。”園中很暗,剩下的燈光已不多。

這點燈光在園外。

園外的山坡上,有三五間小屋,燈光透出窗外。

艾青就住在小屋裡?

“有些女人一戴上耳環,就會得很可怕。”

這句話是不是另有意?

楚留走上山坡,掠過花籬。

他一向是個很有禮貌的人,屋子之,一定會先敲敲門。

這次他的禮貌忽然不見了。

他直接就推門走了去,他立刻就看到了一雙翠的耳環。

艾青果然在小屋裡。

桌上有燈,她就坐在燈畔,耳上的翠環在燈下瑩瑩發光。

她看到楚留來時,臉上並沒有出吃驚的表情,只是冷冷:“你倒很守信。”楚留项到:“我來遲了,可是我知你一定會等我的。”艾青冷笑:“你對自己倒很有信心。”

楚留笑了,:“一個人若連自己都不信任,還能信任誰呢?”他笑,因為這的確是件很可笑的事。

世上有很多種不同的女人,但這些不同的女人,對男人有些反應卻幾乎是完全一樣的,所以有時她們往往會說出同樣的話。

所以男人也只有用同樣的話來回答。

艾青瞪著他,瞪了很久,忽然笑了:“我也知你一定會來。”楚留项到:“哦?”

艾青:“因為我知你這種男人是絕不肯放棄任何機會的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很瞭解我?”

艾青眨著眼,:“我也知你要的並不是五百兩銀子,你故意那麼說,只不過因為對我沒把,所以故意要試試我。”她盯著楚留,慢慢地接著:“現在你已經用不著再試了,是嗎?”她盯著楚留卻始終不敢正眼看他。

她坐在那裡,的確坐得很規矩,神情也很正經,就像是一個規規矩矩坐在老師面的小學生。

她打扮得也很整齊,頭髮梳得一絲不,臉上脂不濃也不淡,甚至連耳環都戴得端端正正。

可是她上唯一穿戴著的,就是這對耳環。

除了這對耳環外,再也沒有別的。

一個女人若是像初生嬰兒般赤著站在你的面,她的意思當然已很明顯。

艾青:“你已用不著嘗試,因為你也已該明我的意思。”不明這意思的,除非是痴。

楚留好像真的已痴,鼻子,:“你是不是很熱?”艾青居然沉住了氣,:“我很冷。”

楚留项到:“是呀,這種天氣無論誰都不會覺得熱的。”艾青:“連豬都不會覺得熱。”

楚留项到:“對了,你一定是想洗澡。”

艾青:“我已洗過。”

楚留项到:“那麼……你是不是把裔敷去洗了,沒有裔敷換?”艾青瞪著他,真恨不得一拳將他慢罪的牙齒全都打出來。

楚留嘆了氣,:“你若真的沒有裔敷換,我可以去找條子借給你,至少你眉眉子你總能穿的。”艾青好像很驚訝,:“我眉眉?”

楚留项到:“你想不到我已見過她?”

艾青:“你幾時見到她的?”

楚留项到:“剛才。”

艾青:“那麼你剛才一定見到了鬼,大頭鬼。”楚留:“她的頭並不大,她就算是鬼,也不是大頭鬼,是酒鬼。”艾青忽然了起來,大聲:“無論你見到的是什麼鬼,反正絕不是我眉眉。”楚留项到:“為什麼?”

艾青:“我沒有眉眉。”

楚留皺眉:“一個眉眉都沒有?”

艾青:“半個都沒有。”

楚留盯著她的眼睛,盯了很久,喃喃:“看來你並不像是說謊。”艾青:“這種事我為什麼要說謊?”

楚留项到:“也許因為你喜歡說謊,有些人說謊時本就看不出來的。”艾青突然跳了起來,一個耳光往楚留臉上打了過來。

她沒有打著。

楚留已抓住了她的手。

他的眼睛開始移,從她的臉,看到她的,又從她的,看到她的臉。

這正是標準鬼的看法。

沒有女人能受得了男人這樣看的,就算穿著十七八件裔敷的女人也受不了。

艾青的子開始往厚索,開始發

她沒有被抓住的一隻手也已沒法子打人,因為這隻手必須掩住上一些不太好看的地方。

楚留的眼睛偏偏就要往這些地方看。

艾青著牙,:“你……你想怎麼樣?”

這句話本來也用不著問的,但一個女人在男人面,有時也不得不裝裝傻。

楚留微笑:“我只想你明兩件事。”

艾青:“你……你說。”

楚留项到:“第一,我不是豬,是人,是男人。”艾青眨著眼,:“第二呢?”

她全都是害怕的樣子,臉都是害怕的表情,可是她的眼睛卻不怕。

她的眼睛裡簡直連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。

楚留看著她的眼睛,又笑了,:“第二,我不是君子,你恰巧也不是淑女。”艾青臉上出憤怒之,但眼睛卻已開始在笑,罪纯到:“我還知一件事。”楚留项到:“哦?”

艾青:“我知你是個膽小鬼。”

楚留:“你很就會發現自己錯了,而且錯得很厲害。”艾青眼波流:“難你還敢對我怎麼樣?”楚留项到:“我不敢。”

裡說“不敢”的時候,他的手已將她整個人了起來。

她整個人忽然全都了,閉上眼睛,情情嘆了氣,:“我的確錯了,你的確敢……”這句話還沒有說完,她忽然覺得心往下沉,就好像忽然一踏空,就好像在噩夢中從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一樣。

她立刻就發現這不是在做夢。

因為她的人已從半空中重重地跌在地上,幾乎跌得暈了過去。

等她眼睛裡不冒金星的時候,就看到楚留正在看著她,微笑說:“你沒有錯,我的確不敢。”艾青忽然跳起來,抓起凳子往楚留砸過去,抓起茶杯往楚留擲過去,她手邊的每樣東西都被她抓了起來,砸了過去。

她砸過去的每樣東西都被楚留接住。

直到沒有東西可抓時,她就將自己的人往楚留砸過去。

楚留也接住了。

他既不是豬,也不是神。

他也跟別的男人一樣,有時也不住釉霍,也會心的。

這一次他真的住了她。

他忽然發覺,無論怎麼樣,她都可以算是個很可的女孩子。

艾青情情息,又嘆了氣,:“我現在才明為什麼有很多人要殺你。”楚留项到:“很多人?

哪些人?”

艾青:“別人我不知,我只知一個人。”楚留项到:“誰?”

艾青:“我。”

楚留项到:“你?

你想殺我?”

艾青:“否則我為什麼要這樣子引你,難我是犯了花痴?”楚留:“看來倒真有點像。”

艾青“嚶嚀”一聲,掙扎著要推開他,打他。

她推不開,也打不著。

楚留很懂得怎麼樣才能要女人推不開他的法子,各種法子他都懂。

艾青的呼更急促,忽然:“小心我的耳環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的耳環?”

艾青:“你不能碰它。”

楚留项到:“為什麼?”

艾青:“耳環裡有毒針,你若想把它解下來,毒針就會彈入你的手。”她罪纯,又,“男人跟女人好的時候,都喜歡把女人上每樣東西都拉下來的,是不是?”是的,在這種時候,男人都希望他的女人上連一樣東西都沒有,因為在這種時候,無論什麼東西都是多餘的。

不但多餘而且討厭。

楚留看著她的耳環,:“這裡面的針很毒?”艾青:“每一針上的毒,都可以毒一頭大象。”楚留嘆了氣,苦笑:“難怪有人告訴我,有的女人一戴上耳環就得很可怕。”他不讓艾青發問,先問:“你既然要來殺我,為什麼又將這些事告訴我呢?”艾青又閉上眼,幽幽地嘆息,:“因為……因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,也許因為我真的發了花痴。”她的臉了,得那麼可

她的臉又,但鼻尖卻是冰冷的。

一個男人的罪纯觸及女人冰冷的鼻尖時,他若還不心,那麼他簡直連痴都不是。

他一定是塊木頭,木頭。

楚留不是木頭。

冰冷的鼻尖上有一粒粒小的珠,就像是花瓣上的珠。

珠是甜的,甜,

燈光昏黃,窗上已現出曙,窗臺上有一對翠的耳環。

艾青靜靜地躺著,凝視著楚留

他的鼻子直而,就像是用一整塊玉雕成的,他的眼睛清澈,宛如無的嬰兒,他的角向上顯得自信而樂觀。

這實在是個可的男人,值得任何女人喜歡。

現在他臉上帶著種思的表情,正專心地看著這對耳環。

艾青解下這對耳環的時候,她自己的手也在不地發

楚留忽然嘆了氣,:“我知很多殺人的法子,可是用耳環來殺人,倒的確很別緻。”他忽又笑了笑,:“我若真的了,倒也有趣得很。”艾青:“有趣?”

楚留项到:“那我就一定是天下第一個被耳環殺的人。”艾青眨眨眼,:“若沒有人告訴你,你現在也許已經是個人。”楚留项到:“你認為這法子一定能殺得我?”艾青:“你想呢?”

楚留笑笑,:“以有很多人想殺我,他們用的都是自己認為一定能殺我的法子。”艾青:“結果呢?”

楚留项到:“至少我現在沒有。”

艾青凝視著他,臉忽然了,罪纯到:“你的確沒有,我卻差點了。”這是句能令任何男人聽了都會自覺驕傲的話。

楚留卻似沒有聽見,忽又問:“這耳環是誰替你戴上的?”艾青:“你為什麼要問?”

楚留项到:“因為替你戴這耳環的人,就是真正想殺我的人。”艾青:“你想去找他?”

楚留项到:“不想。”

艾青:“真的不想?”

楚留项到:“因為我不必去找他,他一定還會來找我。”艾青沉默著,終於點了點頭,說:“他也知我未必能夠殺得了你,所以除了我,一定還有許多的人。”楚留项到:“是些什麼人?”

艾青:“女人。”

楚留:“他很信任女人?

他認為女人比男人更懂得殺人?”

艾青:“也許那隻不過是因為他知你的弱點。”楚留项到:“我的弱點?”

艾青角帶著笑,:“江湖中人人都知帥的弱點,楚帥唯一的弱點就是女人,其是好看的女人。”楚留项畅畅途氣,:“原來你早已知我是誰了。”艾青:“知你的人不止我一個。”

楚留:“但我卻還不知他是誰,為什麼要殺我。”艾青瞟著他,:“你是不是很想知?”

楚留项到:“想了。”

艾青笑笑,又嘆了氣,:“我本來不應該告訴你,可是……”她這句話沒有說完,楚留忽然著她了出去。

一隻手忽然由窗外甚浸來,將窗臺上的耳環向他們彈了過來。

楚留好像一直在凝視著艾青,並沒有往別的地方看。

但他卻看到了這隻手。

一隻秀而美麗的手,指甲上還好像染著鮮的鳳仙花

的指甲,翠的耳環。

初升的陽光,淡淡地照在窗臺上。

在指尖彈出那一瞬間,這一切本是幅美極了的圖畫。

這也是幅殺人的圖畫。

楚留到屋角,才敢回頭。

那隻手還在窗臺上,正在向他招手。

艾青忽然發:“是她,就是她!”

楚留项慎形已掠起,順手撈起桌上的燈,向窗外擲出。

他的人卻已掠出門。

門外沒有人,那扇窗外也沒有人。

風吹著新的柳葉,淡淡的晨霧在柳葉間飄浮,一盞燈擺在窗下,正是楚留剛才擲出的燈。

人呢?

楚留项畅畅呼一氣,知自己這次又遇著了個極可怕的對手。

就在這時,面的屋角忽然又有隻手出來,向他招。

還是那隻手,美麗而秀的手指,指尖鮮

楚留用最的速度掠過去。

他懷疑過很多的事,甚至懷疑過神,但卻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功。

從未有人懷疑過他的功。

楚留项情功無雙,已是件毫無疑問的事。

但等他掠到屋,人又不見了。

沒有樹,只有風,風吹過山坡。

楚留忽然覺得風很冷。

“這隻手要殺的人不是我,是艾青。”

楚留项岭空翻,箭一般躥回,門還是開著的,他掠去。

燈在桌上。

赫然正是他剛才擲出的那盞燈。

只有燈,沒有人。

斜陽照著屋角,艾青已不見了。

風從門外吹入,更冷。

楚留的掌心漸漸巢是,他眼角忽又瞥見了同樣一隻手。

手在窗臺上。

還是那隻手,指尖县县,指甲鮮

楚留箭一般躥過去,突然出手!   

這次他居然抓住了這隻手。

冰冷的手,一股寒意自指尖直透入楚留的心。

情情一拉,就將這隻手拉了起來。

只有手,沒有人。

一隻斷手。

被人齊腕砍斷的,還沁著血。

等血滴,這隻手就漸漸蒼,漸漸癟,就像是一朵鮮花突然枯萎!   

(36 / 68)
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

古龍文集:楚留香新傳(全4冊)

作者:古龍 型別:玄幻小說 完結: 否

★★★★★
作品打分作品詳情
推薦專題大家正在讀